危机,或者更大的艺术契机

  艺术家置身于一个困难的时代,会发生什么样的剧情?每个时代不乏这样的先例,尽管拮据缠身,却往往结出喜剧的果实。比如罗兰•巴特早期生活在种种“匮乏”之中,但后来却发展出他享乐主义的倾向。对于中国当代艺术而言,金融危机的爆发,意味着一个困难时代的来临,这,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子呢?

  没有任何一个时期,中国当代艺术和画廊、展览、拍卖乃至收藏有着这么紧密的关系,正是这种兴旺的艺术品流通,在某种程度上催熟了中国当代艺术。只是,金融危机的爆发直接导致了流向艺术领域的资金大幅度减少。当代艺术家现在面临的尴尬局面,就是他们的艺术品得较少地出现在公众眼前。

  对于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十年间的艺术家而言,这种困难或许要难以承担一些,原因并不单纯来自于金融危机导致了他们的艺术品回报更低,同时,它也意味着,成长于商品消费时代的艺术家当遭遇消费变动时,对他们的内心、艺术信仰乃至创作冲动都不可避免地将会发生根本性的影响。

  我们所面对的五位艺术家,是有着中国现代化进程斑斓记忆的一代。他们生活在时尚、激情乃至对通俗文化的迷恋之中,电视、广播、电影、书刊、糖果、可乐、流行时尚这些通俗文化的符号已经渗入了他们的生长背景。这是一种消解了神圣性的个人极度生活体验,在中国90年代以来混杂的社会形态中,现代性、后现代、农业社会的遗迹冲击着他们的个人记忆。正是这种生活空间的变动,造就了他们不同的艺术。

  在5位艺术家当中,梁硕潜入了事物的本源,关奉东发现了符号的碰撞与汇合,邱启敬沉迷于人与石的关系,周文中在沉闷的色彩中表达自我,而夏航,却是奇异地呈现了玩具的魔术世界。他们的作品,清晰地显示出了与80乃至90年代当代作品的差异。在他们的作品中,介入性已经消失无踪,而这,恰好是那些早期艺术家作品的显著诉求。

  艺术的自律或许在他们身上才得以完整的实现了,这种作品区别于学院派的古典传统,也区别于80到90时期极具现实映射倾向的潮流。他们纯粹而又清晰,既在表达同时又在嬉戏,个人经验以及对世界的敏感内化在他们的作品当中。

  这是一种完全沉醉于自我感知的艺术,它敏锐、充实、固执、轻逸,充满了碎片,却又与现实的物质世界建立着奇妙而又温暖的联系。每个艺术家沉入自我的内心和经验深处,世纪初的生活场景在褪去过度阐释之后,以一种自然的状态被他们呈现出来。作品是表达的狂欢,也是这个世界后现代狂欢的镜像。

  这5位艺术家是一个剪影,消费一代已经欢欣鼓舞地进入了艺术表达的舞台,这是一个完全新鲜的群体,在他们的背后事实上存在着青草般旺盛的年轻一代,他们消费、娱乐、创造亚文化、消解整体返回自我,这个世界的碎片与脉搏同时为他们所感知。在后现代诡异的风景中,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和表达,恰好就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。换句话说,从他们的作品中,可以看见消费一代的姿态和取向。

  金融危机直接影响着消费时代的每一个细节,这是一种切实的生存经验的改变。这或许是个契机,对于艺术家而言,这种观察世界体验世界的经验是独一无二的。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,经济大萧条来临之时,催生了纽约“艺术品进步管理局”,日后被艺术史铭记的波洛克和德库宁就生活在这里。而日本艺坛的今日之星村上隆,就蛰伏在上世纪90年代日本的经济危机之中。

  这是一个关于时代与创造力的寓言,而我们静心期待,又能看到什么璀璨景象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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