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兰杜兰打电话来问,你那里怎么走,我查了地图,然后回电话给他,放下电话,总觉得路线说不清楚,又发了一条短信给他。从朝阳到草桥路线方便,但是进入我所寄居的小区,就需要高超的识路本领了。我在家里等着,差不多一个小时后,电话响起,就听见他说,已经进了楼。我刚起身,他已经在防盗门外说话了。
这是几个月以来我们的第二次见面,他依然是贴着头皮的短发,不过发际线已经开始后撤,我注意到他歇顶的趋向,他注意到我白发的现实,第一句话就是说,白头发越来越多了。形貌的改变总是意味着时间过去了许多,但这事是谁也挽留不住的事情。
三年前的此夜,向向正在火车上,从广东一路迁徙来北京,她问我,那时你在做什么呢?我说,睡觉了,她不相信。我记起来,那天我是去了超市发,买了一件T恤,准备着穿上去火车站接她。三年的时光,我们换了四个地方,她害怕了这样动荡的生活,却依旧忍耐着。我跟她说,我们该有一个房子,一张宽大的书桌,两张舒适的座椅,她深以为然。
杜兰杜兰问,你跟其他人有联系吗,我们开始交换彼此掌握的信息。在1000年前,杜甫和卫八处士相见,他们经历着同样的场景,交换着同样的信息。杜甫说,“访旧半为鬼,惊呼热中肠。”那天晚上他们冒着春雨,割了新鲜的韭菜,杜兰杜兰坐在我的床边,喝了一杯可乐。
我给刘兄西元打电话,他在营地里正训练士兵。过后回电话给我,我说刚和杜兰杜兰说起你,并没有什么别的事。他在昌平某个营队做指导员,我问,这是要放弃写小说吗?他说,当然不,有这能力和欲望,为什么不写呢!在两年前,他四十万字的《秦武卒》出版,我在他博客上见过一则简短的记事,写他在路边的平板车上,见到了《秦武卒》的盗版,并无可奈何地感到被盗版的喜悦。
每个人的眼前,仿佛都铺设着一条公路,但通往何处,只有巨眼英雄才可以看见。我跟导师打电话问候教师节快乐,我说我在这边无法当面拜见,这句话我说的别扭无比,他说:“这就好,这就好!”我始终不善于和他沟通,在学校里时,他来宿舍看我,我们两个面对面坐着,相互递烟抽,两支过后,他起身离开,我送他到门口。
在最初入学的第一个教师节,他请我们去郭林家常菜吃饭,他说,要对大都市的诱惑有警惕才对。我一直记着这话,最近才明白,真的没有听到心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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