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力写

  忘了那个课程的具体名目,内容是细读文学批评的经典作品,一个学期的时间里,我们阅读的篇目并不多,记忆深刻的是对《意图谬误》与《感受谬误》两个文章的学习,当时授课的是张永清老师,他将新批评的细读方法贯彻到授课当中,切实地给予了一种方法的训练。在某次的课间,大约是提起研究的方法,他举例说,以“诗艺”或“诗辩”来观察,会发现在文学史上这样的主题在不同的阶段会反复出现,那么,这种出现的动机是什么?为什么要对“诗”给予辩护呢?临了他说,这就是极好的切入点。

  黄灿然在豆瓣的小站里贴出了他的一篇旧译文《爱德华·赫希:诗艺》,讲述了“诗歌就是诗的题材”这一元诗的话题,文章回溯源头,点检这一话题的历史脉络,到最后引用了季米特洛娃的《诗艺》。一代代诗人回到元诗,这里的激情与动机何在呢?如果视写诗为一个工种,那么对元诗的爱好,其实也就是对自己所从事工作从根源上展开的反思。或许是犹疑、或许是总结、或许是突然的认识变异,“诗艺”都承载着写作者具体的焦虑结果。

  只不过,诗永远是一个认识不尽的对象,从来不会有人对诗做出最终的结语。季米特洛娃的《诗艺》呈现的是写作的紧迫感与坚决的态度,当她说出“写每一首诗都要简洁、无情、带血——仿佛是你的遗作。”时,仿佛灌注着深仇大恨,倾注全部心血在写作当中,不保留丝毫余力。这种态度倒和卡佛在《论小说》里的一段话相呼应了:“在写一部作品时,你如果不把全部的本事都用上,你为什么要写它呢?说到底,一个尽自己最大能力写出来的作品,以及因写它而得到的满足感。是我们唯一能够带进棺材里的东西。”他们一个提到了遗作,一个提到了棺材,在这种写作与死亡的关系里,寄托着写得痛快、写得满足的雄心。

  用力写,差不多就是这样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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