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约在六月中旬的时候,有一天早上醒来,感觉到身体不适,发热、疲惫。我想,或许需要休息,睡一觉应该能歇息过来。等我躺到床上以后,整个一天就开始持续的高烧与肌肉酸痛之中。第一次醒来,吃了向向买的感冒药;第二次醒来,向向买来了体温计,体温在38度以上;第三次醒来,向向拧了湿毛巾敷在我额头要我降温。
我固执地以为,睡一觉就好了,可事实情况并非如此。在清醒的间歇,向向手贴着我的额头,试我体温,她的神情无助、小心、着急。我想着,在我昏睡的时候,整个屋子陷入死一样的寂静,她一个人坐在旁边,有没有感到害怕。后来我问她,她说害怕过,又问她在想什么,她说,如果我烧成傻子了,她就带我回她老家,替我擦鼻涕。我听了这话,就想哭。
有一阵子我醒了,我突然想到,如果我死了,留下她一个人,竟然连一点财产也没有给她,她又该如何生活。想到这些,我悲从中来。
我害怕自己感染了猪流感,这种害怕如此强烈,以至于我根本不敢去医院检查,如果真的是,我该怎么办?挣扎到半夜,我的肌肉越来越酸痛了,好像水银灌注其中。体温也直向39度逼去。
在我读高中的一个夏天,有一次生病,半边脑袋像是切片一样的疼。我一向羞于流泪,但那次却哭了出来,对母亲和二姐说:我不能种地,只能靠头脑生活,如果这脑袋坏了,我该怎么办?她们至今都在善意地笑我。
12点半的时候,在向向的坚持下,我终于同意去医院了。从楼梯上下去,每走一步,脚步与地面的撞击都会颠簸得脑袋发痛。我想,我的脑干应该已经在颅骨里面旋转了起来。
量体温,询问传染病史,抽血检查,这就是在急诊室所做的一切。最后向向一个人拿着血样,走一段夜路去检查室送检,我那时感到不安,她会害怕,往常即使是做饭,她也要叫上我陪在她身边,但那时她却勇敢地去了。
病痛让我难过,也让我恐惧,我想到自己的一生,除过温和平静之外,竟彷佛是一出平淡的无情节剧。未来又该如何呢?关于生、死、乐、苦,那一刻都来不及审视。
血液检查结果是阴性,大夫判断说,应该是急性咽炎。在输液一个半小时之后,我们回家了。那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,路上还有行人在走动。整个城市在沉睡中,而我们,彷佛孤儿。
这是,写完中国第一例甲型H1N1流感患者包雪阳故事之后想到的一点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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