财富雄心

  《福布斯》杂志统计去年作家收入排行榜时得出结果,美国惊悚作家詹姆斯·帕特森在过去一年中拿到7000万美金、约合4.76亿人民币的收入位列首位。在以财富作为衡量标准之后,对作家的价值判断不再含混、模糊,代之以数学的清晰明了。这个数据同时具有示范意义,它坚定地表明作家在财富领域可以获得怎样的成就。

  近年来兴起的作家收入统计颠覆了关于作家固贫的既有印象,很难讲后者这种观念从何而来,但是它却根深蒂固,并与精神生活、道德操守紧密地融合在一起,编织出传统作家的虚弱形象。《三联生活周刊》前主编苗炜在转行写小说之后,就曾在博客中戏谑地讲,“这么写下去能够比较传统比较有尊严地饿死。”但是不同意见慢慢开始滋生,连岳不止一次表达过这样的态度,以作家普遍处于中上之资的智商水平,如果无法给自己谋取体面的生活,无疑是一种失败。

  不过,财富和写作雄心作为两个不同的概念,它们之间存在着无法弥合的鸿沟,这个鸿沟不仅仅存在于实例之中,更是深植于两者不同的价值取向之间。最为鲜明的例子同时由《福布斯》排行榜提供,在榜单中,前十席位全部由畅销书作家占据,纯文学作家无一入榜。矛盾反映在榜单之中,同时也持久地存在于作家的意识深处,谷川俊太郎在提及经济和文学的关系时,举例村上春树来开讲,他说:“比如村上春树,他可能是全世界拿到版税最多的作家,这也许是一种评价标准,但是文学不能仅仅从这个角度来评价”谷川俊太郎的话语,尽管没有挑明,但仍然明白地表达了对以版税来谈论文学的怀疑。

  对于这种冲突的探究可能必须回到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批评理论,对于文化工业的研究现在仍然有效,并且文化工业已经成为一个庞大而生机勃勃的产业,对于作家而言,这种文化工业并不提供批评维度,而只是以生产消费品为目标,由此,它和传统的作家对世界发言的价值倾向产生了偏移。从这个地方开始,畅销书作家和严肃作家开始分道扬镳了。

  通过写作创造财富对于中国作家无疑是一个大发现,它奠基于类型小说、轻松阅读、出版业逐利、生活水平、科技状况等等因素。而获利渠道也从单纯的文字出版扩展到影视剧改编、漫画版权等多方面。不过,李洱有一段话说的明白,“每一位中国作家心中,都有一个写一部《百年孤独》的梦想。”在财富和雄心之间,目前看来,也只能选择一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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